林砚应声从二楼闲庭信步的走了下来,那表情里还带着林清澜及一对爹娘当着众人的面编排自己的不爽呢。
“怎么的?这是前脚刚可怜了我,后脚又来送温暖了?”
林清澜接了他的包裹,笑着哄他,“哪有,心疼你还来不及呢。”
等林砚冷哼一声,不计较这事儿了,她着实好奇问道:“哥哥怎么找到馆子里来的?”
林砚弹她一脑崩,“也得亏你这饭馆经营的好,名声都传出去十里八乡了,我但凡听上一耳朵,也知道这地儿在哪儿了。”
林清澜讨好的挽上他胳膊,“果然还是哥哥聪明。”
不过这么说着,她还在心里谦虚了一把,林砚这话着实过奖了,十里八乡什么的,还真没有这么夸张,也就在这镇子里火了一把而已。
林老娘见了儿子就把刀往心窝子里戳,“儿啊,这春闱怎么样?有把握吗?”
林老爹拦着她,“哎,阿英,这孩子刚回来,你让他歇一歇。”
说着话,让荣州带人往屋里去,“荣小子,这两天山见先和你睡一屋,等咱们收拾好了就走。”
林砚还没反应过来要抗议自己没有单独的房间,又被这话砸懵了,“走?走哪里去?”
这时,他可总觉出事情的不对劲来了,“你们这么一群人,怎么都下山来了?”
问的是大厅里坐的稳稳的一群青年们。
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,林清澜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,示意这事儿得找个好时机谈一谈。
不过她又简略解释道:“我们要去洛青城开分店,”
这下林砚是真的惊讶住了,声音都不由的抬高了些,“开分店?”
林清澜笑着点点头,“是的。”
不过她没再多说,推着林砚让他起身去收拾一番,“哥,你刚回来,先去洗洗这一身风尘,等到饭时我再好好说给你听。”
整个人被她推着,林砚没用力,顺着林清澜的力道往后院里走,边走边笑骂,“好啊,合着我就是小白菜地里黄,哪里需要哪里扛了。”
他抗议道:“瞧瞧你们这些人,这第一家店我还没坐热乎呢,转眼就走了!”
“你可快些走吧!”宋桥听不下去了,仗着林清澜推着他,伸长了脑袋笑他。
“狗娃你给我等着!”这话音的尾巴消失在门外,林砚直接被赶到后面去了。
铁城正劈柴呢,突然看见一模样周正的贵公子进了门,还以为是贵客,连忙换上了笑招呼着,“哎呦,这位客官,您可是走错地方了?用饭菜的地方在前厅呢,这后院杂乱,还是回去吧。”
林清澜知道铁城在后院忙活呢,就没跟着进来,林砚需要什么和铁城说一声就是了,结果愣是没想起来这铁城还不认识林砚呢。
林砚听了这话一乐,“哦,我要是偏要在这里呢?”
这下铁城为了难,摸了摸脑袋,忽的想起什么似的,看着林砚满目歉意,“啊,不对呀客官,我们这几天不开业的,您可能要白跑一趟了。”
林砚偏不听,说着话就拎着刚刚林清澜又扔给他的包裹往院子里。这洗澡的热水自然得自己准备,不过他们这饭馆里自然少不了热水,所以另一间厨房里烟雾缭绕的,满是水汽。
铁城赶忙拦着他要上前的脚步,“哎!客官不可以!”
“小伙计,你且让开,我就需要洗个澡的功夫。”林砚眯着眼逗他,偏偏不说自己是得了他老板的授意。
这小伙计瞪大了眼,“客官!我们这里是饭馆,不打尖住店!”
林砚还想再说什么,身后却忽的有声音传来,“铁城,这是林公子,林姑娘的哥哥,这是回家来了。”
两人一扭头,看见荣州正抱着一捆木柴站在不远处,想来是来帮忙的。
铁城茫然的眨了眨眼,看看荣州,又回头看看林公子,这才发觉自己误会什么了。瞧那林公子,正笑的开心呢。
他羞窘的不得了,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林砚似是发觉了他的想法,笑眯眯的揪住了铁城的领子,凑近他,“小伙计,正事儿干的不错嘛。”
铁城缩脑袋,讪讪笑道:“谢公子抬爱。”
林砚勾唇一笑,整个人更鲜活了起来。
这院子里像是突然热了起来,熏的铁城头晕眼花的,被林公子这笑容一眯,昏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。
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矜贵的公子呢……
房间里逐渐被水汽氤氲,只容得下一人的木桶里影影绰绰的,泡在热水里的林砚喟叹一声,这几日来的疲乏都一股脑的冒出来似的,整个人都懒洋洋的。
不过一刻钟,房门被人敲响,荣州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,“公子,林姑娘给你准备了新的衣服。”
林砚睁开眼,深邃的眼眸蒙了一层薄雾,他抬手拢了拢头发,让人进了门,“放在屏风上就行了。”
荣州闻言照做,看了眼自己被占的床铺,沉默无声的出去了。
说来也是凄惨,把山上的青壮年们带下来的时候,林清澜只想着怎么好好安排工作了,结果转眼忘记了他们那个小饭馆里难以住下这么多人。
除了第一个来的荣州住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,其他人十几个青壮年都是一起大通铺睡在一个大房间里。
如今林砚回来了,竟是没有地方让他睡了。
这边林清澜一琢磨,就把她哥安排给了荣州一起睡。毕竟再过个几天他们就离开了,这时候先凑合凑合就行了。
不明真相的林砚现在还以为这房间是特意给自己留的呢。
等他洗完了澡,那汹涌的困意是怎么挡都挡不住了,随手穿上亵衣裤盖着被子睡了。
等一觉醒来,外面的天都黑了,带着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去前厅时,刚好赶上了晚饭。
林清澜正端着最后一道汤往前厅走,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娇笑道:“多大的人了,还不知羞。”
林砚懒散的迈着步子,敷衍一般把外袍又拢了拢,说道:“这屋子里也就你一个年轻小姑娘了,躲着我点儿就是了。”
“你倒是美的慌,别出来见人好了。”林清澜快步进了前厅,把人甩在了身后。
林砚是最后一个人了,等人都分桌坐下,就开始吃饭了。
林老爹这下终于来得及问林砚春闱的事儿了,“山见,你那考试如何?”
林砚夹了一筷子鱼肉,闻言随口道:“比起平常来,把握还是有的。”
“你倒是自信的不得了。”林清澜应了一句,心里多少还是紧张,比林砚那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认真多了。
林砚聪明不假,但这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,着实让林清澜害怕了一番,生怕林砚关键时刻翻车了。
林砚又吃了两口,终于觉出一家子的心情了,他停筷笑了笑,安抚众人,“稍安勿躁,说有把握,自然是有把握的。”
“过几日这春闱便结束了,等到出了皇榜,去城里一看便知。”林砚道。
这话题好像有些沉重似的,前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了。林老爹和林老娘也没再问,就把这话题揭过了。毕竟现在多说无益,结果都板上钉钉了。
说实话,虽然林砚面上没有什么,但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。就是不知道这次名次能拿前三还是第一。
唉,还真是让人担心。
如果林清澜一家子知道了他的心之所想,可能会暴起揍他一顿吧。
吃过晚饭,厨房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人,林清澜着重给林砚说了饭馆开分店的事情。一来是让林砚了解情况,二来是想问问林砚的想法。
林砚听了之后抿了口茶,笑道:“你这已经想得周全,哥哥我可帮不上什么忙了。若是不放心,还是问问柏老板比较好。”
林清澜撑着下巴,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糕点,“人柏老板也是经营饭馆的,咱们这在镇上一做,倒抢了他不少生意,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林砚哈哈大笑,“你还能觉得不好意思?”
林清澜恼羞成怒,“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脸皮厚?”
这话林砚需要反驳,“你这是辱我清白。”
等笑闹完,林砚认认真真的给她分析,“虽然你是这么想的,但是人家柏老板不见得这么想,我们头几次生意都是做给柏老板的,我看倒是合作愉快。”
用菜谱换来了开鸡舍和果树的钱,后面又把硝石制冰的秘方给了他,这镇上不过就他们两家能做到,生意也是异常可观的,再加上有了水果商供应,这业务可不比他原本的生意更吃香?
何况,还有柏老板这个爱美食之人在,若是林清澜多多研究些新菜色给他送去,柏老板还不得乐意至极的欢迎他们去找他帮忙?
这不过是双方都满意的把戏罢了。
林清澜一听,果然豁然开朗,一下觉得这便宜哥哥的形象高大了起来。
“我可太爱你了,哥哥!”
林砚眯眼一笑,“不用爱我,哥只是个传说。”
后来倒是赶的巧,春闱出结果那日,他们的饭馆已经在洛青城找好了位置,那银钱地契一交换,他们在这小城里就有个落脚之地了。
等荣州和铁城手脚利索的帮忙收拾好院子,林清澜又轻车熟路的带着三个青壮年去了庄子里买桌椅。
没错,这次林砚也成了干苦力的,毕竟已经考过试的人没资格偷懒。
之前林清澜就有所觉,后面查验一番,这架空朝代的考试果然和她所在世界的历史不同,这一番乡试和会试均是春闱,只到了最后的殿试众位学子们才需进京赶考。
这倒是省了不少路程上的时间了。
等他们几人刚到庄子边上时,便听一众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,慷慨激昂的,吵得都快脸红脖子粗了。
在场的就林砚一个耳朵尖的,不过见林砚没有八卦的意思,林清澜又走近了几步看热闹。
“我看啊,那第一名的解元必是苍山书院的柳玉成!”
“我看未必,上次几个书院大比,洪门书院的须方可是第一名!”
周围有听了不服的,还是吵嚷,“你们莫不是忘了那京城几个才子?乡试又不是只有咱们城中有,我看啊,咱们这里能中一个举人就是青天大老爷显灵了。”
“嚯!你这何意?你是考不上,别诅咒着其他同窗也考不上!”几个出离恼怒的学子们眼看就要打起来了。
不等动手,只听远远传来喊声,“贴皇榜了!贴皇榜了!乡试结果出来了!”
这话一出,哪里还有要打架的学子们,一个个都激动的提起了长袍往城外跑。
这榜会把这各乡中了的举人都写到上面,根据考试成绩排序,而第一名,是当之无愧的解元。
林清澜这么一听,立马精神了,一个扭头就拉着林砚往城门方向,“哥,快去看榜!”
林砚猝不及防的被拽的一个踉跄,跟着跑了两步之后,手臂用力,抱着林清澜就开始飞檐走壁了。
真•一言不合•就飞了!
林清澜吓了一跳,紧紧搂着林砚的脖子不放手了,“我的哥!下次能不能有个预告啊!”
林砚不知悔改,笑嘻嘻的说道,“这样去快一些。”
说着,眨眼间就在几米外了。
这可可怜了荣州和铁城了,靠着两条腿和全城的书生们比起了赛跑。
等林砚到城门时,两队官兵正在维持秩序,另外两个人在张贴皇榜,一张明黄色的绢布正随风飘扬。
城外已经站了一大批书生了,都焦急的等待着。等那官兵磨蹭着贴完了皇榜让开了路,这些人一股脑的挤了过去。
林砚不想和他们一起去挤,本意想等着这些书生少上一些再去看榜。但耐不住林清澜一直催他啊。
为了封住她嘟嘟囔囔的催促,当即脚尖一踩,扬起了身子飞进了人堆里。
官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影子吓了一跳,刀都拔出来了,就看见那月牙白衣袍的青年在皇榜前停了一瞬,然后转瞬又像来时那样轻飘飘的飞走了。
“看见了吗?”林砚抱着林清澜坐在了城外粗壮大树的一根树枝上,挑眉问她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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